陳眾議:神話變現(xiàn)實
老陳眾議:
昨晚我做了個夢,夢見二十年后的你。
你咋出息成永貴大叔了呢?“可不?咱們六十歲那年不是和十余素心朋友發(fā)起了‘有用運動’嘛,你忘了?從此咱每年到黃土高坡或戈壁灘走一遭,目的只有一個:愚公似的非要將這兩個地方染成綠色;不曾想全國人民紛紛響應,捐樹的捐樹,捐錢的捐錢。這不,沙漠變綠洲、禿嶺成青山啦!”
我還沒到六十呢。昨天剛和幾個文友說到無用之用和有用之用的問題,老莫也在,記得不?“記得,那會兒他剛捧回諾貝爾文學獎。他可是返璞歸真啰,現(xiàn)在是那片無言綠地的管事。遠處的叢林叫高老莊,種的盡是些仙人掌,原先和咱這一片樹冠是齊平的,如今愣是凹下了幾尺。旁邊是禾斗的林地,他的樹木一棵棵斗般粗壯……”
咱太太呢?“她好著呢,過去就嫩相,像咱閨女,現(xiàn)如今施了點生物細胞再生技術都快出落成咱孫女了,今兒個約人練瑜伽去了!蹦阏]用點兒?“著啥急嘛?!再說心總是要老的……”你不急,我急!我還想多寫幾本書呢!皩懓,寫吧,你會寫好些書呢。但你別忘了比爾·蓋茨的話:‘人們總是低估十年后的世界’……”忘不了,這跟神話預言、漂流瓶、未來信及名目繁多的文學保險箱沒啥差別,反證而已,或可謂之當代版巫師箴言罷。但是,生活的基本邏輯不會變!澳沐e了,不過你還不知道什么是希格斯玻色子!闭l說我不知道,不就是“上帝粒子”嗎?!“那是過去時,粒子們改變了生活和生活理念”……
我們發(fā)生了爭執(zhí)。這時,太太過來了。我驚訝看著她;她疑惑望著我,站到你的一邊。
小陳眾議 2013.1.22
于 丹:好人不難做
于丹:
過年前這一周,我接到從網站到報紙的好幾個采訪,都在問同一個問題:“你心目中好人的標準是什么?”
我很惶惑。小時候,從樣板戲到電影,基本上人物出場就能分清好人壞人,可現(xiàn)在,徹底的好人和徹底的壞人都不多了,絕大多數人介于好壞之間。
如果說這是一種進步,那就是價值觀變得多元了;如果說這是一種退步,那就是公共道德的標準模糊了。
二十年前,我對好人的標準比現(xiàn)在清晰。二十年后,我希望自己對好人的標準也比現(xiàn)在清晰。
生命的成長,差不多用前二十年建立本性,用中間二十年迷失本性,再用后二十年復歸本性。
我希望自己在此后二十年光陰里,能守著良知,明白是非,并努力知行合一,帶著學生把正信正見堅持下去。
我也希望二十年后的中國不再采訪“你幸福嗎?”不再討論好人的標準。
二十年,足夠長了。二十年前我們不知道人人可以用微博,現(xiàn)在也不知道二十年后的技術可把世界變成什么樣。
或許唯一清晰的,是我們對人性的承諾。起碼,對自己的人性敢于承諾。
寫到這里,老媽給我送水果,我停筆問:“媽,你希望我二十年后干什么?”
老媽說:“帶學生!給你閨女帶孩子!”我媽說的,還真是兩件正事。
——如果,學校那時還不會因用我而擠了年輕教師的指標,我就帶學生。
——如果,我的女兒那時候愿意生孩子,我就帶她的孩子。
——如果,連這兩件事都做不到,我希望自己可以從容而蓬勃地行走在老去的光陰里。最好不得糖尿病,還能吃我愛吃的各種東西;最好不得關節(jié)炎,還能去山巔水涯我想走的地方;最好不得青光眼,還能連續(xù)看上幾小時的書,即使戴著度數很深的老花鏡。
——如果,連這也做不到,至少我希望二十年后的自己,靈魂還是健康的,曾經有所不為,能夠問心無愧,做個好人。
于丹 2013.2.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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